醒来的春天

2025-02-21 黔东南日报 杨少辉 吕铀

  春节过后,苗岭高原多了几分温润、几分灵动。

  太阳有气无力地从寨子背后的山罡爬上来,屋檐下晶莹剔透的冰凌纷纷崩解。明晃晃的水田里,那层薄如蝉翼的冰冻,一改往日冰冷的模样,被春风拂成了甜美的酒窝。

  这段日子,一直闭门在家读美国生物学家、作家蕾切尔·卡森的《寂静的春天》,看到她笔下那寂静的山林、消逝的小河、干涸的沼泽、死去的鱼类,以及四处逃遁的野生动物,让我的心空笼上了一层沉闷的阴霾。

  这天,难得外面少有的暖和。于是,我便携妻带女,走进田野,重拾童年的记忆。

  村前的稻田里,两只黑白相间的“点水雀”立于稻茬之上,不停地翘动着尾巴。我的到来,仿佛坏了它天大的美事,“咯咯咯”地责骂着我,而后飞向了远处。

  稻田里,一只只黑色的小蝌蚪正在抱团取暖。拿根小木棍轻轻一触,它们便甩着尾巴四处散开。轻微的异动,吓得小鱼横冲直撞、东躲西藏。

  缠于山腰的梯田,是苗岭高原的天然湿地。稻田里,生活着鲤鱼、鲫鱼、七星鱼、黄鳝、泥鳅、螺蛳等,还有许多的浮游生物,那可是苍鹭、海南虎斑鳽、豹猫等野生动物的最爱。每年秋收过后,它们不约而同地前来,或站在田边虎视眈眈,或在田间大摇大摆漫步,仿佛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。

  如今,缺吃少穿的年代已经远去,人们也知道鸟类对农作物有益,所以宁肯家中田鱼被食,也不再去伤害鸟类。

  湿漉漉的山风吹拂,让人有凉飕飕的感觉。可田埂边的荠菜、苜蓿草、独行菜、鱼腥草早已感知了春天来到的讯息,急不可待地从地里钻了出来,打个呵欠,伸下懒腰,不知不觉间又蹿高了一大截。

  春雷犹如从天庭上滚落下来的木头,哗啦啦地滚过山岗。还在酣睡的蕨菜,被这巨大的声响惊醒,睁着惺忪的睡眼,伸出毛茸茸的小手,像一个弯弯的问号,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。绿竹修篁之下,也冒出了牛犊犄角一样的笋尖。人们吟着南宋诗人陆游“墙阴春荠老,笋蕨正登盘”的诗句,纷纷走向山野,采摘春天的惊喜,享受大自然馈赠的清欢。

  清晨,麻雀像个多嘴婆,在庭院里的女贞树上叽叽喳喳,上蹿下跳。它们似乎跨越了种族界限,把冬天里的家长里短,一股脑儿向女贞树倾诉。女贞树在春风里笑得前仰后翻,撒落一颗颗春雨一般的黑籽。

  黄铃鸟用嘴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,好像一位妙龄女子精心打扮,准备去奔赴一场千年的约会,兴奋得不停地在桃树枝头跳跃不停。细小的桃枝像撑不住鸟儿们的兴奋,像跳水运动员般,一弹一跳,把鸟儿们弹出老高。

  桃树早已急不可待了。春风拂过,泛绿的细枝上吐出了豆粒般大的花苞,裂出粉嫩的嘴唇,而后变成粉红色的笑靥。

  木蜂那肥大的腰身,从毛茸茸的黄马夹里鼓出一圈圈的腰肌,欢快地舞动着翅膀,一忽地停在带露的桃花上。

  循着花香四处张望,路旁的杜鹃、麻栗树等灌木林下,一丛墨绿色的草本植物在恣意生长。走近一看,绿叶丛中,一朵,不!三朵、五朵春兰灿烂地绽放,宛如一只只亭亭玉立的仙鹤,踮着脚尖,立在碧波里。轻轻触碰,一阵阵幽香扑鼻而来。

  山间田野,到处弥漫着一股田土的气息、野草及树木的清香。

  春天,就这样如期而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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