期盼一场雨

2024-04-12 黔东南新闻网 邱俊霖 吕铀

  我的故乡在南方的一座小城,这座小城大致有两个雨季,一个在春季,一个在秋季。

  春雨和秋雨都是牛毛细雨,是温和绵柔的,不像夏天的雨那样骤来即逝。春雨与秋雨,它们往往连绵半月,有时可能连下一两个月,下着下着,人们便习惯了。我甚至感觉雨季的雨温情脉脉的,所以才会如此黏人吧。

  故乡的春雨,大概从惊蛰就降临人间了。因为雨季的存在,在我们那儿,每家每户旧房子的青瓦屋檐下,都挖有排水沟。每当到了雨季,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落在水沟里,在水沟内荡漾起无数灿烂的水花。我觉得,那雨水滴落的声音,宛如天使弹奏的清脆旋律,娓娓动听。

  雨水顺着水沟流向低洼的蓄水池或天井里,蓄水池满了,便沿着出水口溢出围墙外,径直奔向阡陌间弯弯曲曲的渠沟。最后,那些雨水流溢在乡间田野里,抑或是投奔山野中的池塘。我小时候没有见过大海,由于池塘汇集了四方人家集聚的雨水,所以我总把池塘唤作“大海”。

  每当雨季到来的时候,我便喜欢让母亲教我折纸船。如果池塘是“大海”,那么水沟便是小溪,渠沟便是河流。我把折好的纸船放进“小溪”,我望着纸船沿溪而去,我希望它们一路向外,流向“河流”,最后进入“大海”。于是,我迫不及待地跑到围墙外,纸船却早已不见了踪迹。

  雨下了好几天后,池塘里的水满了。那些汇集在池塘里的雨水,不得不顺着排水槽流向渠沟或溪流,它们离开池塘时,还捎上了许多的鱼儿。这时,田野外的小溪跟田地里,鱼儿时时跃起。这是个摸鱼的好时节,我穿上雨鞋,跟着表哥表姐去摸鱼。

  天晴时,小溪里的水是清澈见底的,偶尔能看见悠闲游弋的小鱼。雨后水就变浑浊了,池水“哗啦啦”地涌出,水势较之日常要急,可好在溪水甚浅。表哥表姐撩起裤腿下水,摸出的多是小鱼。偶尔摸中一条大鱼,大伙儿乐得手舞足蹈,似乎早已忘却了飘若棉絮的雨花。除了鱼儿,还有些小虾和河蟹。我们这儿的河蟹个儿小,食之无味,弃之可惜,我通常把河蟹当作玩伴,我把它们养在小盒子里,谁知道日久生情,最后又把它们放归到了池塘里。

  此时的田间,青草芬芳氤氲。春雨温柔,却也并非一概怜香惜玉。有时候,我分明看见花儿在雨水的拍打下姿态凌乱,花容失色。我曾总结过春雨给我的感受:“微风细雨青草香,落花流水鱼儿肥。”

  这和秋天的雨大不一样,秋天的雨水中仿佛漫溢着稻花香气和丰收的喜悦。不过,一阵秋雨一阵寒,到了秋雨时节,寒意习习,令人玩意大减。在我心目中,秋雨的感受是这样的:“秋风果熟稻花香,水落青瓦听雨寒。”

  后来,我去了城里读书。每当到了雨水纷纷的时节,母亲便告诉我:“外公外婆会来咱们家做客。”当时我不明白,为什么每逢下雨的日子,外公外婆就得闲做客。但我知道,反正下雨了,他们就有可能会来。于是,我那时总是期盼着每一个雨季。年纪长大之后想起来,大概因为下雨时不好忙农活,他们也就舍得抽出那么一两天的时间休息了。

  上学时,每到假日就喜欢邀上朋友们一起玩耍游戏。此时,我也盼着中途突然下上一场雨,因为雨能让大家伙停下步伐:“你瞧,外面下雨了,咱们再玩一会儿吧!”我的睡眠浅,睡觉时容易被杂声惊醒,但唯独不怕雨声。我觉得雨落下的声音犹如一首熟悉的老歌,其旋律宛转悠扬,令我倍感亲切。

  长大后,对雨的好感大大地减弱。因为雨水连绵不停,难免令人感到心情烦闷。不过一想起童年时的雨季,花儿、青草、稻谷的香气仿佛就洋溢在我的心间。这时候,我还挺期盼一场雨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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