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的房屋都向阳而生,用一种人工布局耕种出村寨独一无二的“向日葵”——它的房屋集中在山顶,层层梯田是它的花瓣,为这个村寨接受着每天的阳光。站在这里的任何屋檐下眺望远山,都是欣赏夕阳的绝佳点。
在村寨以东的方向,黄泥山上,高悬着一块‘门’形的白色岩壁,它以大自然赐予的独特位置和高度俯瞰着村寨的一草一木、一花一石,甚至是村寨的每一栋房屋建筑和每一个居住在此的人,它总是最先感受到峡谷之风,最先沐浴到暖阳和云雨,最先洞察出雷鸣闪电的到来,甚至最先觉察出阴晴圆月和四季变化的交叉节点。它像村寨的图腾,又像村寨的吉祥物,更像村寨的一道符号或是标识,于是当地人以它的存在来给村寨冠名,便有了“白岩”。
白岩,位于施秉县双井镇境内,是全镇森林覆盖率最大的村寨。该村建在一座耸立的山包上,房屋集中在山的顶部,不规则的梯田从村寨四周盘旋而下,层叠错落在草垛和大树间。房屋向南而建,像个晕圈一层层散开,每层间又靠着一段石阶步梯和一棵大树衔接着,仿佛把屋群置身于丛林,同大自然紧紧相连。只等夕阳之光倾洒村子,那些伫立在房屋间的大树便如肺叶般倒映在水梯田中,在大自然的调控下修拨到剪影最佳的效果,将水田变成了村寨的一幅艺术品。
这里没有高楼,也鲜少出现瓷砖琉璃和洋房别墅,用白岩人自己的话说——这是一个经济上较为落后的村寨。然而,硬化道路、自来水、文化墙却一样不少。站在任何一处屋檐下,都会使人达到登高望远的效果,于是天边的落日成了唯美的光束,面前那层层叠叠的月亮般的梯田成了这大山间的“海洋”,村寨仿佛迎来了海滨风光。
在这里,自然界的万物无时无刻不在为村寨妆点。落在土坎上的牛粪成了大地的糕点,在阳光和雨露的共同助推下,化为养分渗入土层,为白岩的每一寸土都孕育出崭新的生命。在这里,紫堇还以溪水一抹浪漫的紫,鸢尾还以田埂一片宁静的淡蓝,毛茛、天葵、盾果草、欧洲千里光、佛甲草、荷莲豆草、紫菀属等等,百花百草如同绣娘的杰作,在大自然的巧夺天工下印刻在白岩的土地上。作为地表刺绣,一面装饰着村寨的山山水水,一面支撑着这里的良好生态。
在这里,水田是一道景观。远观,那是层叠的月亮状天梯,坡顶房屋仿佛是被层叠的梯田簇拥至山顶。尽管房屋集中,却并未显得拥挤,每一栋屋舍楼房都如一件精雕工艺品,阁楼木柱、雕花木窗、堆叠有序的柴草、悬挂成形的玉米和高粱,以及那些粗壮的大树,它们总是生长在每一栋屋舍楼房边,势必要为自己相守的这件工艺品注入一丝生命的鲜活之气。 在夕阳余光的照耀下,所有的木屋都呈现出红彤彤的色彩,像一幅巨大的油画卷轴。
近观,仿佛是山间的江河湖海,是一汪汪明净之水。在日月的投影和照耀下,波光粼粼,如银河,如水晶球里绝美的微观景象。青草为田埂铺上柔软的坐垫,静观覆盖在水田上那片油油的水草,被农人粗大的手掌轻轻拨开,田鱼和田螺将成为饭桌上一道可口的菜肴。在这里,你可以品尝水田的味道。蚌和螺,鱼和虾,甚至是溪沟中嬉戏的鸭和鹅,通过品尝它们来品尝这方水土,将白岩的味道一口口吞进肚腹,荡气回肠。
白岩的风是舒爽的,它们从四面盆地吹来,从远处峡谷吹来;白岩的水是清亮的,它沿着远处群山的弯度,一路流淌到白岩,像一条玉带把村庄团团围住,连村寨的鸭鹅都能沿着层层田坎抵达山坡底处。溪流上,柏树下,一座石板桥如水与土的界线,有时候,身挑担子的农人从这里走过,越溪而上要赶往田埂的家禽从这里经过,甚至是日光和月光在表达时间差异时要从这里经过,就连我们,从溪沟的这一侧前往村寨人家处,也得从这座石板桥上走过,颇有一种“小桥流水人家”的幽雅闲致之感,仿佛穿过这座石板桥,就能通往一处僻静的圣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