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我们对春节充满美好的憧憬。一场欢欣喜气的春节下来,我们小孩子比平常有了更多的“收获”。
干瘪荷包变“暖和”。平常跟父母要零花钱,他们总是抠抠索索,轻则婉言推脱,大叹苦经;重则一通呵斥,能按时交上学费就不错了,哪还有闲钱由你浪费啊?不过,如果我们说起与学习有关的开销,母亲虽皱眉,但最后还是给仨瓜俩枣的。过春节时,父母好像变得富有起来,给的压岁钱逐年增长。爷爷奶奶在世时,我们还能另拿一份。给亲戚和父母好友拜年时,在现场也能领到零星的压岁钱,集腋成裘,汇小溪成江河。一般到初八,我们作盘点。大人给的压岁钱面值虽小,但都是去银行换成的“新票子”,一毛两毛地数,差不多能积攒起数十元的“巨款”。开年后再上学,我们变得更有底气,但要管一年,得精打细算。隔一阵买本连环画,添几颗弹珠子的玻璃球,或在街头买几串烤羊肉,解解馋瘾。
学习用品显充裕。有文化品位的长者来拜年,觉得以现金发压岁钱俗气,取而代之是送“精神食粮”,有教益的读物或学习辅导书。譬如,曾流行一时的《十万个为什么》《钢铁是怎么练成的》等等。有时则是刚上市的防水书包,或多功能的彩色铅笔盒、笔套,水杯。诸如此类,不一而足。这些长辈喜欢打听我们的学习情况和在校表现。关切之心殷殷,新年寄语厚重。我们不停地点头,表决心。有一年,我们从大伯和二舅等处领了五只崭新的书包,上学时换着用,其款式和耐用度比同学的稍胜一筹。
积攒鞭炮好良机。我们这些男孩尤喜鞭炮。但平常囊中羞涩,一长串根本买不起,商店也不可能一颗一颗地零售。而春节正是积攒鞭炮的大好时机。父亲再吝啬,春节前总是买几挂一千响的长鞭炮,用来接年和过元宵节,他还会给我们小哥俩另外买一挂一百响的短鞭炮和几枚“二踢脚”,任由我们放着玩。嫌这些远远不够,我们到处赶场子,在雪地里捡大户人家或好单位 “开年鞭”里未燃放完的零星炮仗。捡鞭炮的小伙伴很多。估摸着时辰,提前到场,先下手为强。打湿了鞭炮在炉膛边烘干后,小心收藏。放学归来,揣盒火柴,冷不丁地丢枚鞭炮,炸得地上的雪花四溅,胆小的女生捂起耳朵,柔声细气骂了几声,我们赶紧逃离,从中收获了实施恶作剧的“乐趣”。
年余腊味心头想。记忆里,我家过年最为丰富是各种腊味。大部分是母亲自己腌制的,还有亲戚朋友送的。虽然年过月尽,竹篙上的辣味仍旧蔚为壮观,这可能是母亲刻意而为。估摸节后我们肚子里油水缺了,母亲隔三岔五地炒一盘腊肉菜薹,或蒸几块腊鱼。她笑吟吟地调侃道:“腊味是你们的心头想。今天餐桌上算是见到荤腥,也延长了我家的年味啊!”
现在,国家的经济超速发展,物质充盈,购物便利,人们过春节的期待犹存,但总觉得缺少我年少时那种有额外“收获”的回味。